美妙?薛琰抬手在娄可怡被子上拍了一巴掌,“你个傻瓜,他跟你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说什么时候娶你了吗?”
薛琰并不反对婚前性行为,但是也要看女孩子有没有独立承受后果跟能力,娄可怡这种完全陷入爱里的女人,如果何书弘有个什么闪失,她怎么活?
这会儿大清亡了还没几年呢,万一何书弘变了心,失贞的女人,她有勇气面对日后的风言风语?
“他说很快就会回来的,等他回来了,就去我家提亲,”娄可怡不知道薛琰到底在担心什么,咯咯笑着,“静昭,以后我就是你师母了,你可得好好孝敬我!”
那样的先生我都不认,还师母,薛琰叹了口气,“好吧,你起来洗洗吧,”
“静昭,你去哪儿?你不会……”不会去舍监那里告自己吧?娄可怡可怜巴巴的看着薛琰,“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我去卫生间!”薛琰给了娄可怡一记白眼,“快起来洗去!”
娄可怡看着薛琰手里白色的小药片儿,“这是什么?我又没病,”
她看了一眼娄可怡,“你这样子明天怎么去车站送何先生?快吃吧,吃完睡一觉,明天谁也看不出不妥来!”
“静昭,你真好,”娄可怡把药片接过来放进嘴里,“我有书弘,有你跟丽珠,真是太幸福了!”
看着娄可怡把药喝了,薛琰接过杯子,“李先生常年在外头奔走,如果何书弘想追随他,哪有固定的归期啊,就算是他娶了你,也不可能陪在你身边,你想好了?”
“我爱他,就要支持他,李先生不也有妻子儿女?李太太能做到的事,我也可以做到!”娄可怡洗好了重新躺回到床上,“书弘是做大事的人,如果我硬把他绑在身边,那是自私的表现,我绝不会那样做的!”
等军用吉普在薛琰跟前停下,她才发现开车的是马维铮,他居然亲自来接她?
从昨天起薛琰就开始叫他“马师长”了,既不是姜老太太跟前儿的“马大哥”,也不是单独跟自己说话时的“维铮哥哥”,马维铮一笑,想想也确实是怨他,没必要跟一个小姑娘把话说的那么狠,国人最擅长的,不就是话说三分么?
可对于机敏聪慧的薛琰,话说三分又能瞒住她多少呢?
马维铮看了一眼薛琰背着的书包,“怎么?想好要请教李先生什么了?还是有什么东西想送给李先生?”
送什么送?我又不是来追星的,薛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是啊,先生不但知识渊博,更是我辈学子的精神导师,我想问他的太多了,”
你这是在小瞧我?“这次先生来汴,就是我邀请的,平南去年在汴城已经开办了一所新式的武校,我还准备成立一支学生营,”
马维铮心头一动,打趣道,“许小姐有没有兴趣投笔从戎呢?”
军校?学生营?
这个马维铮所图甚大啊,薛琰挑眉,“你准备请李先生主持平南的军校?”
“唔,马师长高瞻远瞩,”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还是马家本来就跟普罗大众和社会前进的步伐相悖?
还是这人也是个命不久矣的?
只是“高瞻远瞩”?看薛琰的表情可不像啊!
“怎么了?你觉得我是在空谈?还是觉得我做不了这样的事?”
薛琰呃了一声,她要怎么回答?
以后不就是人弃城而逃,将百万黎民扔在了敌人的屠刀之下?
马维铮没想到薛琰这会儿居然想的是这个?
他讶然的看了薛琰一眼,“在你心里我是那样的人?”
马家军真的没有怕过谁,更没有做过不战而退的事,马维铮有些烦躁,他冷笑一声,“也是,你们这些热血青年,对我们这些军阀,怎么会有好印象?”
薛琰扭头看了一眼马维铮紧咬的下颔,他们这不是在聊天儿嘛,怎么就生气了?“我没这么说啊,我就是随口一说,咱们都不用上下五千年,光这些年,不战而退的事儿也不少嘛,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真的被弃城将军们吓怕了,嘿嘿,您这么英伟不凡的大英雄,自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我相信!”
再说了,她心里他是什么样的人,重要么?跟他有关系么?
“我相信马师长一定会用铁血向国民证明,您是什么样的军人,”
这丫头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刚才还冷着脸呢,这会儿就跟个“巴儿狗”一样了?
而且,还都是马维铮你的嫡系,高啊,实在是高!
见马维铮还是沉着脸,薛琰有些忐忑,看来她拍的还不到位啊,这位一生气把她扔下车,不带她见李先生就麻烦了,“还有您要建空军,那更是英明之举了,现在西方列强不都在建空军嘛?太多的我不懂,但我知道如果交战双方只有一方有空军,那这胜败基本已经定下来了,只可惜咱们华夏就是那空军稀缺的一方啊!”
马维铮没想到薛琰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下意识的跟她讨论起来,“我知道在你看来,马家其实跟强盗无异,毕竟老太太置下这么一份家业颇为不易……”
“没有,如果许家的钱真的花在了刀刃上,别说是钱粮,就算是倾尽家财,许家人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薛琰摆摆手,她整个人放松靠的椅背上,“只是如你所说,看到这一点的人太少,就算是看到了,比起枪口对外,大家更乐意拿来对付自己人,”
薛琰看着自己的手,她前世从医十几年,虽然后来弃医从政,但那么多年的积累,用来帮马维铮并不困难,但这个人值得自己帮助吗?
不等马维铮回答,薛琰一笑,“有良知的华夏人很多,有能力也愿意为华夏复兴献上自己绵薄之力的就更多了,但是,”
薛琰侧身看着马维铮,“马大帅是那个叫大家甘心追随的人吗?西北军能给国人带来希望吗?还有您,马师长,军校,空军,这些是您实现自己枭雄梦想的手段呢,还是报国之道?也得用时间来证明不是?”
马维铮将车停到路边,转头看着薛琰,两人的目光僵持了一会儿,发觉自己并不能逼的她低头,“你是谁?”
薛琰灿然一笑,“洛平许家大小姐,许静昭,怎么,马师长想不起来了?”
是,这是许家大小姐,几年前他就见过的,一样的雪肤娇颜,可却跟以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不对,当年那个爱哭鬼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马维铮伸手撩起薛琰额上的留海儿,露出她光洁的额头跟两道修长的黛眉,“这样的小姐不应该如洛平最珍贵的牡丹一般,被老太太跟郭太太捧在手心,养在深闺么?怎么才短短几年,就变得如此敏锐,尖刻?”
这是干什么?怀疑自己,还是调戏自己?
薛琰并没有躲闪,而是身体前倾,含笑盯着马维铮的眼睛,“真是人老忘性大啊,马师长忘了,前些时候在洛平我还跟您说过,那次是因为我心情不好,你一不小心撞枪口上了,并不是你长的有多吓人,”
薛琰伸手轻佻的捏了捏马维铮下巴,“忘了告诉你了,你长的一点儿都不吓人,难道没有哪家小姐告诉您,youareahandsomeman!”
看着有些反应不过来的马维铮,薛琰暧昧的翘翘唇,手指在马维铮略带粗糙的下巴上轻轻滑过,“看来真的没有人告诉过您了,太遗憾了,”
马维铮觉得自己的下巴**辣的,他宁愿自己刚才是被人打了一枪,可为了不被薛琰看轻,他还要强忍着不适不去拂自己的下巴,“你这丫头,怎么可以跟大哥开这种玩笑?”
冷静了一下,马维铮又道,“以后遇到别人,要记得注意分寸,咱们是世交,我就像你的哥哥一样,所以,算了!”
哎哟,还挺会给自己找理由的,薛琰笑眯眯的看着耳朵都红了的马维铮,“我可是说了,我只有一个大哥,他如今在京都上大学呢,你呢?”
薛琰侧身往马维铮身边凑了凑,在他肩头小声道,“是我的维铮哥哥呀!”
马维铮半边身子都僵了,“许静昭!”
“到!”
薛琰“噗嗤”一笑,她对马维铮的反应挺满意,“我这个许家大小姐是被老太太跟郭太太捧在手心儿里娇养大的,所以嘛,难免胆子就大了些,马师长比我大的多,自然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
“而且,”她又往马维铮跟前凑了凑,“刚才可是师长大人您先动手的,哼,”
“登徒子!”
要不是拥有强大的自制力,马维铮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把车开到墙上去,这丫头反咬一口的本事简直叫人瞠目结舌,刚才明明凑到他身边的是她好不好?这事还真不能说理了!
面前这个许小姐,实在跟他见过的小姐们太过不同,他甚至会忘记了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女学生,忘记了她是许家小姐,而下意识的把她当成对手,想看看她这张漂亮的面孔下,到底是谁?!
“是,是我孟浪了,还请小姐见谅,以后不会了,”薛琰后面的反应,马维铮只觉喉咙发干,他发现自己居然跟薛琰生不起气?
“不是我没有自制力,而是许小姐跟正常女子太不一样了,”
马维铮觉得自己鼻子一直萦绕着薛琰身上淡淡的香气,他不知道她用的是哪一款西洋香水,只觉得格外的好闻,以致于让他无法专心思考,“佩服!”
“客气!”
……
直到两人来到李先生的住处,都没有再说一句话,马维铮停好车,径直往戒备森严的小院走去,两旁的卫兵看到他过来,赶忙立下敬礼,马维铮摆摆手,就听院子里已经有人笑道,“我就想着你得过来,不然我连出去尝一堂汴城的早点,都走不出去喽!”
马维铮一笑,推门进了院子,“这也是为先生的安危着想,您不知道,自家父成了三省督军,外头人最想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您这位诸葛先生的命啊!”
李先生正在院子里打拳,看到马维铮身后的薛琰,收了势抓起绳子上挂的长衫穿上,“怎么还带了个小姑娘来?”
马维铮都不用问,就知道李先生在想什么,他轻咳一声,“静昭是家父世交之女,如今在汴城女师读书,昨天也去听先生的演讲了,”
他回头看看薛琰,“这不,求着我叫我带她过来见一见先生,”
想见李先生的学生太多了,他已经习惯了,李先生兴致盎然的看着薛琰,“现在看到我了,有什么想法?”
昨天就见到本尊了好不好?
薛琰甜甜一笑,“没有什么想法,先生跟我们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所不同者,是这里,”
薛琰在李先生对面坐了,她虽然长在新华夏,百年后的一切都她来说,是再正常合理不过的,可真的回来了,才知道那一切有多么的难能可贵,“我只是想跟先生说,你所追求的,将来一定都会实现!”
“没有西方列强,没有军阀割据,人民自由平等,老有所养,幼有所学,”如果有可能,薛琰真希望李先生能到几十年后看一看,“我来只是希望先生能保重自己,希望先生能亲眼看到那一天!”
做为一个政治活动家,李先生这些年多方奔走,他有坚定的信仰,也愿意为了自己的理想奉献全部身心,但他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却跟他一样有着一颗坚定的心,“你真的这么想?”
薛琰点点头,她不是想,而是真的从那个时代回来了,“只是这去路既险且长,先生一路危险重重,”
她冲李先生一笑,“您这颗大好头颅,听说很值钱的!”
“没事没事,许小姐这可不是妄言,”李先生朗声一笑,“她说的没错,我这颗脑袋,好几千大洋呢!”
不然马维铮也不会派了这么多人保护自己,可他的事业又怎么允许他缩在这重重的保护壳里?“你的提醒我记住了,谢谢你!”
“只记住不行,您一定要放在心里去,还有,京都那种龙潭龙穴,我知道先生不可能绕道而行,但还请先生加倍注意,若是人都不在了,何谈理想?”
原来这么个漂亮小姑娘是特意跑来警告自己的,李先生哈哈大笑,“好,你的嘱咐我记下了,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不正应该是我辈心之所向吗?”
他转头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马维铮,“咱们的马师长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