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薛琰把目光投向库斯非神父跟玛丽修女身上,由库斯非神父做她的第一助手,玛丽修女跟方丽珠配合,她也照样能把这台手术给拿下来!
这个薛琰当然不反对,她从来没有什么“祖传”“家传”的思想,她甚至恨不得可以把自己会的一切都直接提制粘贴在那些学员的脑子里,之后的每天晚上,福音堂医院的术前培训班儿又开课了!
手术床上的三妞已经做好了麻醉,正安静的躺在那里,薛琰看着她高耸的腹部,深吸一口气,走到她的身边,“我们就要开始了,别担心,一定会母子平安!”
手术室外也是静悄悄的,今天没有活儿的接生婆都聚在妇产科学校的院子里,甚至周围听到薛大夫要给产妇开腹取子消息的百姓,也都等在了墙外,可这可百年未遇的事情,虽然不懂,但大家都希望三妞能顺利的活着出来!
因为考虑到三妞将来肯定会生二胎,薛琰选择了横切,她手上不闲着,在三妞的肚子上切了个弧开切口,然后依次分层切开皮肌,腹外斜肌、腹内斜肌、腹横肌及筋膜,“这个时候,遇有血管应避开或做双重结扎,”
“把子宫拉出来,得检查有无破裂跟粘连的情况,”薛琰开始切开子宫……
因为没有条件给三妞输血,薛琰尽量缩短手术时间,她把胎儿拉出子宫之后交给一旁的方丽珠,“孩子你来负责,”
之后又领着库斯非神父剥离胎衣,做最后的缝合……
“出来了,”等方丽珠抱着用雪白的细棉小包被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人立马迎了过来,“怎么样?三妞呢?”
方丽珠把孩子交给三妞的婆婆,“孩子挺好,五斤四两,你喂他点水喝,这些天三妞不能给孩子喂奶,你不是找好奶妈了?”
“找好了,放心,我闺女正奶着娃呢,”看到胖乎乎的孙子,三妞婆婆笑的见牙不见眼,“我媳妇真的没事?”
“手术很顺利的,不过三妞嫂子得在我们这儿住满七天,你们得留个人伺候着,”方丽珠看着在一旁伸着脖子扎着手的三妞男人,“就是孩子爹在这儿吧,他力气大,这几天三妞嫂子下不了床呢!”
手术前薛琰已经把手术过程,会遇到的问题跟之后的情况都仔细跟三妞家人说了,“好,我们都说好了,我跟他姐管带孩子做饭,叫栓柱照顾好她媳妇!”
……
“出来了,出来了,”
大家看到薛琰出来,立马围了过去,“薛先生,怎么样?”
“手术很顺利,人已经下手术台了,”薛琰摘下口罩,看着乌泱泱的人,“三妞挺好的,你们明天再过来看她吧,”
薛琰发话叫接生婆们明天才可以进去看产妇,但她们谁也没走,一直等到三妞婆婆看完三妞出来,“怎么样?你媳妇如何?”
三妞婆婆激动的抹着眼泪,“好得很,都跟我说话呢,”
她在自己肚子上指了指,“就在这儿割的,不过包着呢,看不见!”
看来是真割了,“疼不疼?”
薛琰说过了,手术前会“麻醉”,但没几个人相信在肚子上割个口子把孩子拿出来,还能不疼?
“孩子再叫我们看看?”
……
而且他们也是做足了功课的,知道薛琰不但在汴城开了妇产科学校,甚至在这之前,她还替西北军办过军医学校,而且再往深里挖,这们“薛大夫”,竟然是西北军少帅的爱宠?
这下子两个记者就更有兴趣了,他们进不去汴城女师,干脆就抱着相机守在福音堂医院门口,一直到薛琰出现为止!
“薛小姐,您不能这样,我们打听了,您是汴城女师的学生,那许多道理就不用我跟您多说了,”因为知道薛琰最“隐秘”的身份,两个记者说话还算客气,“你的剖腹产术如果推广开来,能救多少产妇?这个数字恐怕连您自己都猜不到吧?”
薛琰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一指福音堂医院门口的告示,“为什么不推广剖腹产术,我上头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还不理解,你们也可以采访一下圣约翰医院的外国大夫,技术水平达不到的情况贸然为人开腹,那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
男记者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他才不相信呢,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能做到的事,别人就做不到了?不就是女人生孩子嘛,“所以我们才想让您借助我们的平南时报,来详细介绍一下您的这项技术,这样不就可以更好的为产妇们服务?”
他可是从那些在福音堂医院看过病的患者们口里,听说薛琰最爱讲的就是“为病人服务”了,一个堂堂的大夫为人服务?
小姑娘年纪不大,就是沽名钓誉之徒了,不过也正好,他就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彻底成名,他举起相机冲着薛琰“咔嚓咔嚓”就是几下,老式镁光灯“扑扑”的声音把薛琰吓了一跳,“你干什么?我同意你拍照了?你是哪儿的记者?证件呢?”
“我是平南时报的,你有什么资格,哎哎,你干什么?”
男记者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相机已经被薛琰给抢了过来,“你干什么?会曝光的,哎……”
薛琰从相机里拉出胶管,“我当然知道会曝光,不然我还不抢呢,”
她冷笑一声,“别在我这儿摆无冕之王的架子,你不经本人允许就拍照,我当然有权删了你这些东西!”
戴眼镜的女记者没想到她头次跟着老师出来就遇到这样的事,“薛大夫,不,应该称呼您为许小姐才更合适些,我们特地从郑原过来,也是本着一颗为民之心,如今国事艰难,百姓贫苦,你这种技术可以救活多少母亲?”
国事艰难,百姓贫苦,还跟她谈上大道理了,“不管你们是来采访薛大夫,还是采访许小姐,我都不接受,”
“你们这些特权阶层,从来不考虑民生疾苦,端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从来不肯真正的为百姓做一点儿事,剖腹产术明明可以造福于民,你却敝帚自珍,当成给自己添光加彩的工具,许静昭,同为女人,但我以你为耻!”
薛琰转头冲女记者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们刚才跟我说,接受了你们的采访,我就可以成为整个平南都知道的名医,我不为所动,你翻脸就怪我把医术当成给自己添光加彩的工具,这脑回路,你不应该当记者,而是去写小说,可以造福于民的东西很多,但使用不当,同样也会为祸人间,”
薛琰上前一步,冲女记者微微一笑,“谢谢你以我为耻,如果被你引为同侪,那才是我的耻辱呢!”
……
“静昭,外头那两个人听说是郑原来的记者,”薛琰一进福音堂医院,玛丽修女就迎了过来,“库斯非神父已经见过他们了,”
薛琰看了一眼那个硬皮小本本,连打开都懒得,“不必了,我没有什么可跟你谈的,”
“我不舒服,要找你看病,”
“姓名,年龄,”
薛琰头也不抬,“我听你的声音中气十足,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意外,”
“那你也不能叫病人等这么久,圣约翰医院……”
薛琰放下手中的钢笔,“第一,这里是福音堂医院,你来这儿看病,就要守这儿的规矩,第二,就算是圣约翰医院,该排的队你也得排,该等你也得老实等着,”真以为自己没进过大医院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真的没有抱持偏见,就应该看见我到了医院之后,是先去查房之后才给门诊病人看病的,别人都不抱怨,为什么独独你不能等呢?这位小姐,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摆着记者的优越感的人应该是你吧?”
她不等女记者再说话,“如果你真的要看病,就报上姓名年龄,然后自述症状,如果不是,就赶紧出去,让你后头的真正看病的患者进来,不要在这儿浪费医疗资源!”
薛琰一眼扫见报纸上大幅的马维铮照片,原来把马维铮跟顾北卿称为帝国双星,声称他们可以拯救华夏的记者就是这位啊,她当时看的时候就奇怪呢,这满幅的阿谀赞美哪像个新闻稿啊,原来写的人是位迷妹啊!
“这里是福音堂医院,如果你看病的话,请叫我薛大夫,如果不是看病,”薛琰一指门口,“请你出去,下一位!”
看着眼前这位义正辞严指责自己的言记者,薛琰有些手痒,她是不打女人,这要是那个男记者来跟她bb就好了,直接可以拎着扔出去,“我跟马司令只是普通的朋友,不是他的什么‘女友’,作为记者,请不要传播不实消息,还有,我在福音堂医院为贫困百姓看病,没想到在言记者眼里居然算不得‘为民’,言记者对事情的评判真叫人骇然,你眼中的‘民’指的是哪些人呢?”
薛琰摇摇头,站起来拉开诊室的门,“下一位进来!”
……
娄可怡跟方丽珠进院子的时候正看见气咻咻离开的言见月,这人一看就不是来看病的啊,“玛丽,她是来做什么的?”
“你们不用问玛丽了,她也被搞的头疼,”薛琰已经看完了今天的病号了,正在打水洗手,“平南时报的记者,来采访我的,结果没能叫她满意,就生气喽!”
“平南时报的记者?你得罪了她不怕她回去乱写你啊?”娄可怡吓了一跳,文人的笔杆子也是能杀人的啊,“静昭,你没事干嘛得罪她啊!”
方丽珠完全是薛琰的迷妹,“静昭怎么会无缘无故得罪人?肯定是这人做了得罪静昭的事了,对了,我听说今天有人在学校外头打听你呢,是不是她?”
薛琰点点头,把两个记者要采访她,并且推广剖腹产术的事情跟娄可怡她们说了,“我做手术的时候丽珠你在,你说,这样的手术是目前可以推广的吗?”
薛琰耸耸肩,“所以啊,我才不愿意接受他们的采访,我当然希望剖腹产术可以推广开,为产妇提供更多的保障,但咱们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受过正规训练的大夫,更没有那么多可以提供给大家的麻药,也没有后期预防感染的消炎药,你说如何推广?”
“你用的药真的是万金难求的?”方丽珠亲眼见过整个过程,甚至后面几天的点滴都是她给三妞扎的针,“如果咱们能有药就好了,你接着培养学员……”
“是啊,有药就好了,”光靠自己空间里的药,就算是她没日没夜的从里外往拿,也架不住偌大个华夏的用量啊,尤其以后的战场上,薛琰心里一动,“如果咱们可以生产这些药就好了,就不必千里迢迢的从国外去寻!”
“可咱们不会啊?静昭,你会不会?”方丽珠握住薛琰的胳膊,“你一定会!”
薛琰无奈的看着方丽珠,在这小丫头眼里,自己如今可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我知道其中的道理,但大量生产,”
娄可怡听了半天,发现这二位的话题已经歪到药上了,“诶,你们真是,静昭,你就不怕这些记者回去乱写你?”
“你心可真大!”薛琰不在乎,娄可怡还有什么可说的?